可持续供应链的“三段式”发展路径探析

可持续供应链以可持续为目标，向着可持续方向发展。1994年，我国发布了全球第一部国家级《中国21世纪议程——中国21世纪人口、环境与发展白皮书》；2020年，我国再次向全世界发布中国碳达峰（peak carbon dioxide emissions）、碳中和（carbon neutrality）的“30·60目标”。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重申坚持可持续发展，明确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0 “三段式”发展路径

可持续供应链孕育在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环境之中，需要经历起点后的成长阶段、拐点后的成熟阶段，才能进入光点后的可持续阶段。供应链起点、拐点和光点是可持续供应链发展路径上三大关键点，起点决定了供应链生长力、拐点决定了供应链生长势、光点决定了供应链生长度，可谓供应链诞生聚能、生长取势、持久辉煌的“焦点”。

可持续供应链遵循“三段式”发展路径，从供应链颠覆的起点开始，供应链逐步积累自适应和自修复能力，经过实践的历练而进入成长阶段；然而，正常运营的供应链仍然会遭受灾难性冲击，在供应链弹性的拐点承受检验，只有起死回生的供应链才能进入成熟阶段；在可持续目标驱动下，供应链到达可持续供应链的光点，进入可持续阶段。

1 起点：供应链颠覆

供应链的形成是一种必然，它孕育在特定的市场环境之中。供应链能否破茧而出获得生长力取决于供应链颠覆，这个诞生聚能的“焦点”就是起点。戴尔计算机公司由迈克尔·戴尔创立于1984年，经过9年的探索，戴尔公司将经营策略从“追求最大的生产量”转向“资本流动性、利润率和增长性。”从此，戴尔公司迈向世界排名第一的计算机系统公司、计算机产品及服务首要提供商之路。美国学者克莱顿·克里斯坦森正是以转型期的戴尔公司为例提出了“供应链颠覆”概念^[1]，以生动的故事描述了戴尔供应链形成演化的过程。人们在理解供应链颠覆概念的同时，不仅要问“供应链颠覆究竟颠覆了什么？”

（1）产业链结构颠覆

华硕电脑公司创立于1989年，是当前全球第一大主板生产商。戴尔公司当年将电路板、主板、电脑装配等业务外包给华硕公司，正是看中其雄厚的生产能力。戴尔公司通过业务外包将纵向一体化的产业链演化成横向一体化的供应链，戴尔公司和华硕公司在业务外包中实现了双赢。戴尔公司产业链结构演化过程如图2所示。

（3）供应链结构颠覆

在新的经营策略驱动下，戴尔公司的业务外包持续推进，华硕公司的业务从电脑装配转向管理供应链、管理供应链+电脑设计，华硕公司成为名副其实的电脑制造商，戴尔公司也从制造商转为名副其实的品牌商。戴尔公司和华硕公司角色的变化，使戴尔公司供应链转变成“制造商+品牌商”的双核心企业结构。戴尔公司供应链结构演化过程如图3所示。

（3）价值链结构颠覆

戴尔公司经营策略的变化本质上是价值输出导向的变化，使转型发展中的戴尔公司通过业务外包颠覆了公司的价值链结构。在戴尔公司和华硕公司形成的新价值链中，华硕公司由生产向售前/售后服务方向移动，相比于传统的戴尔公司的价值链价值增值能力更强，研发/设计和售前/售后服务的附加值更大。戴尔公司价值链结构演化过程如图4所示。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戴尔公司保持了资本流动性、利润率、增长性的平衡，但也迎来了个人电脑需求急剧下滑的新市场格局，迫切需要以新模式替代曾经创造个人电脑销售神话的“直销模式”，经过广泛的市场调研，戴尔公司率先开启了旨在打造计算机硬件产业“沃尔玛”的“多元化模式”。

面对生成式人工智能（GenAI）的快速发展，戴尔公司与英伟达合作推出了新的生成式人工智能解决方案，可供客户设置对大型语言模型的访问并创建生成式人工智能项目。激发人类潜能不仅是技术的终极意义，也是戴尔公司所做一切的源动力。可见，蕴含人类无限潜能的市场需求才是颠覆产业链结构、供应链结构和价值链结构的真正源动力。

2 拐点：供应链弹性

由于风险存在的客观性，供应链难免会遭受灾难性冲击。供应链能否度过此劫获得生长势取决于供应链弹性，这个生长取势的“焦点”就是拐点。尽管近年来供应链韧性和供应链弹性概念高频出现，但是仍然需要从原理上阐释其基本概念的内涵。如图5所示，供应链韧性指受到冲击后仍能保持性能不变的属性（0～t0），供应链弹性则是指受到冲击后性能发生变化但能迅速恢复到原有状态的能力（0～t0+T），可见供应链弹性包含了供应链韧性。

（1）供应链韧性

供应链韧性之所以更加备受瞩目是因为相应的供应链能够承受风险的冲击，能够保持原有的性能不变而正常运营。问题的关键在于，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有哪些全球供应链能够具有这些属性？由于技术密集型产业存在产业链悖论，所以技术密集型产业全球供应链韧性较低，难以承受国际断链风险的冲击；劳动密集型产业不存在产业链悖论，所以劳动密集型产业全球供应链韧性较高，能够承受国际断链风险的冲击。因此，不同产业可以采取不同的供应链韧性塑造策略（如图6所示）。

（2）供应链弹性

相对于供应链韧性，供应链弹性需要支付用于填补弹性三角形所消耗资源的成本，并时刻做好供应链中断后的自修复工作。供应链弹性塑造的常见策略，主要有增加冗余、提高柔性和改变公司文化^[2]，无不意味着需要提高信息、资源和能力的准备状态，以增强供应链强链和补链能力（如图7所示）。在现实环境中，供应链强链和补链就是增强供应链抵御外部冲击时的自适应能力和发生中断后的自修复能力，以良好的准备状态及时有效地做好预防与应对。

供应链韧性和供应链弹性都是描述供应链抵御风险冲击能力的属性，韧性侧重于中断前的能力塑造，弹性侧重于中断后的能力塑造。从国家战略上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一方面就是要整体上提高供应链产品和服务质量，增强供应链不可替代的核心竞争力；另一方面，就是要提高供应链上下游的地理多样性，以“风险区域+1”战略增强供应链规避风险能力，并在国内做好可替补的上游或下游节点，增强供应链可持续运营能力。

3 光点：供应链可持续性

供应链在灾难性冲击中实现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进入成熟阶段而迈向光点。供应链能否赓续辉煌获得生长度取决于供应链可持续性，这个持久辉煌的“焦点”就是光点。供应链可持续性是可持续供应链的基本属性，用于描述供应链与环境、社会和经济协调发展的能力，成为驱动供应链进入可持续阶段的源动力。

（1）供应链可持续性

结合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United Nations Global Compact，UNGC）关于供应链可持续性的定义，研究认为供应链可持续性是指通过有效的管理与治理实践，供应链在整个产品和服务生命周期内所呈现的与环境、社会和经济协调发展的能力（如图8所示）。供应链可持续性的目标在于提高供应链创造环境、社会和经济价值的能力，提高供应链及其产品和服务满足环境、社会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能力。

供应链可持续性塑造需要每一个供应链成员都能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努力增强与环境、社会和经济协调发展的能力，共同为“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创造生态价值。供应链可持续性不仅取决于产品和服务的竞争力、生命力，而且取决于供应链成员之间关系的持久性、和谐度，强调供应链与自然、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2）供应链可持续技术

全球最具权威的信息技术研究咨询公司——高德纳公司（Gartner），将可持续技术（sustainable technology）列入2023年十大战略技术趋势。可持续技术是一个综合的解决方案，集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三链”深度融合的全生态价值网络，以更具创新性的可持续技术架构提高能源和材料效率，通过可追溯性、可再生能源和人工智能等技术助力企业可持续发展。在可持续技术推动下，供应链向着低碳、低浪费、高责任心、高透明度的理想目标演进（如图9所示）。

供应链可持续技术致力于展示供应链成员的社会责任、提高产品和服务的品质、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环境的影响，致力于提高供应链弹性、敏捷性和可持续性，推动清洁经济绿色高质量发展。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ESG）与国家“30·60目标”高度契合，可以作为衡量供应链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参照系，以可持续性、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等指标评估可持续供应链。

可持续供应链“三段式”发展路径，不仅有助于展现供应链从“禾苗”到“新绿”和“长青”的可行路径，而且能够揭示供应链可持续发展的潜能和技术需求。进入可持续阶段的供应链，将全程渗透可持续发展的理念、绿色消费的观念和未来更加美好的信念，助力子孙后代永续发展、安居乐业。供应链可持续发展关键在发展，以新理念、新观念、新信念坚持发展。

参考文献：
[1][美]克莱顿·克里斯坦森，杰罗姆·格罗斯曼，黄捷升，著，朱恒鹏，张琦，译.创新者的处方：颠覆式创新如何改变医疗[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
[2]Sheffi Yossi. Building a resilient supply chain[J].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2005,1(8):1-4.